1985年金秋，上海大沽路小学一间教室，诞生了中国本土高等财经院校中首家会计师事务所——上海财经大学教授娄尔行和徐政旦，以“振兴中华”之情怀，为这家承载突破意义的机构定名“大华”。
此后数十载，大华深深扎根于中国经济沃土，业务版图渐次铺开至全国，从最初的寥寥数人，发展为汇聚数千名专业人才的行业领军者。40年后，当行业进入转型升级的深水区——资本市场改革持续深化、企业合规需求全面升级、技术革命加速迭代，曾经一路稳步前行的大华，也遇到了发展瓶颈。关键时刻，在大华工作多年的杨晨辉临危受命，于今年7月成为大华会计师事务所新一届首席合伙人。
近日，上海证券报记者与杨晨辉相对而坐，听他讲述大华的韧性与坚守，以及对行业未来发展的思考。
危难时刻见真情
“谢谢你用‘勇气’来评价我。”当被问及为何在艰难时刻接过重担，杨晨辉说。
支撑他的，首先是对行业的初心。他坦言，从入行起，他便有幸结识了很多业内优秀人士，从他们身上，他感知到了行业的价值和意义。“其次，我觉得出于责任感，危难时刻见真情。”杨晨辉回忆起一段“让人动容的瞬间”。去年，大华因行业调整进入整改期，公司内部紧急成立专项小组，进行彻底整改，以满足监管要求。
当时，一位合伙人走进他的办公室，聊着聊着工作，她突然在杨晨辉面前嚎啕大哭。“你先说出来，不要憋着。”当时，杨晨辉说，“我既是指挥员，也是战斗员，我们一起解决。”她大概哭了五分钟，擦干眼泪说：“杨总，我只是在您这里宣泄一下。您放心，外面还有同事，还有工作对象，我会保持一个稳定状态。”那天之后，她依旧按时推进工作，始终沉稳如初。
“正是这些可爱的同事们，让我无法退缩。”杨晨辉对记者说，他若不去扛起这副担子，既对不起这群并肩拼搏的伙伴，更对不起大华四十年的牌子，还有老前辈们的付出。
与中国经济同频共振
大华四十载发展历程，是中国注册会计师行业与中国市场经济同频共振的生动缩影。在杨晨辉眼中，这个行业从不是孤立的存在，而是深深地嵌入中国经济的发展脉络。
20世纪80年代，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，注册会计师行业恢复重建；20世纪90年代后期，行业启动“脱钩改制”，大华从挂靠单位转向自然人发起，完成“专业化转型”；进入21世纪，伴随经济快速发展，行业迎来爆发式增长——2011年大华加入全球会计网络，开启国际化布局，2012年完成“特殊普通合伙”改制。
“我们的核心职责是‘增信’，不是给审计对象站台，而是验证其信息的真实、公允与完整。”杨晨辉表示，真正的委托方或者说信息的价值去向，是广大投资人。
此前，曾有一家面临退市的上市公司，大华审计团队发现其一笔业务违背商业逻辑，价格异常，要求调取现场录像，企业却称“硬盘损坏了”。团队没有放弃，辗转两三千公里走访上下游商户，最终发现“买主全是虚构的”。他们当即拒绝出具审计报告，并第一时间反馈交易所。
“企业实控人恨得咬牙切齿，但我们不能妥协——投资者的信任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杨晨辉的话，道出了行业生生不息的本源。
坚守心中“道德律”
步入新发展阶段，注册会计师行业面临多重挑战。
最显著的挑战，是新技术带来的冲击。“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技术迭代，可能颠覆行业的底层方法、逻辑与程序。”杨晨辉说，大华已组建十几人的软件开发团队，常年跟踪技术前沿。团队持续迭代内部流程系统，沉淀业务数据，建立风险模型，还开发出自动核对财务数据等多款审计工具。
更长远的挑战，是人才。“我们是典型的轻资产行业，人才是核心资本。”杨晨辉坦言，注册会计师工作强度大、责任重，如今年轻人职业选择更多元，“如何吸引、留住他们”成为行业的共性难题。
“可以说，大华已经站稳脚跟，重新出发了。”杨晨辉话锋一转，支撑大华穿越周期的，是骨子里的“基因”。他将其总结为三点：一是“坚守”，认定值得的事便全力以赴，纵有风雨也义无反顾；二是“专注”，心无旁骛深耕专业，在每一份审计报告里追求极致；三是“包容”，原则问题绝不退让，同时尊重每一位合伙人，激发他们的活力与主动性。
谈及未来，杨晨辉用三句话表达了期许：第一句是“不畏浮云遮望眼”，在挫折面前保持信心，只能靠自己创造机会，抱怨是没有用的；第二句是“艰难中学习成长”，过去的经验要传承，过去的教训要变成大华未来成长的资源与财富；第三句是德国哲学家康德的名言“有两种东西，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，越感到敬畏，那就是天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律”。
“对我们行业来说，‘星空’代表了应该遵从的发展规律和未来趋势，‘道德律’则是应当恪守的职业理念和专业底线。”杨晨辉说，无论未来挑战多大，大华都会以“道德律”为标尺，以专业为笔、以坚守为墨，践行“看门人”的责任与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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